仲夏

脑洞

看啊


临安再安:

    我有阴阳眼,不是虹膜异色症,就是最一开始说的阴阳眼。


  从小见的神神鬼鬼比人还多,好玩的就是每次去鬼屋都要指一指扮鬼的人身后说,你和你后面的人学学。啊,不对,是和后面的鬼学学。


  噗嗤,吓他个半死。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别人不一样是在某年的冬天,爬起床打着哈欠给我妈抱怨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好吵啊。在我妈一脸这孩子睡傻了的表情下吃完饭背着书包上学。


  但是我真的看见了。


  本来就拥挤的街道,更是水泄不通,我左右闪躲,如同游戏里的原地左右横跳,但是依旧免不了撞上别人的命运。


  我穿过去了,我碰不到他们。


  这在一个幼稚的小学生眼里是天崩地裂的效果,也直接影响到了我高考政治哲学部分的得分。


  我坐在地上抖着嘴唇,所有人都盯了过来,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旁边的一个人,啊不,一个鬼,扶了扶眼镜撩起他的长袍子半跪下来想拉我,穿过我身体的手臂让我的哭声更上一层楼。


  所幸班主任路过,抱着我去了学校,我顺带还赚了一天假期。


  到了晚上,我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躲在被子里不肯出声。


  回家的时候看见那个穿着长袍带眼镜的人呆呆地站在我房间的飘窗前。也可以说是,飘在我房间的飘窗前。


  在我哭闹一晚换房间无果后,我偷偷把芭比娃娃做饭的小刀藏在枕头底下,准备着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再英勇就义。在一边幻想我的表彰会一边偷摸摸哭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只是简单的问了个好。


  我缩在被子里哆嗦了一下,连哭都忘了。


  “你不用怕我,我子时便会离开。”他的第二句话让我钻出了被子“什么是子时?”


  “用洋人的说法是晚上十二点。”


  “什么是洋人?酸奶吗?”


  “……”


  我清楚看见他挑了挑眉头,识趣的没再问,抹了把眼泪,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们都是十二点离开吗?”


  “嗯,我们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今天回来看看。”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他没理我,继续看窗外。我等了好久,等到因为流泪导致酸涩的眼睛不得不闭上的时候,又听见他开口“你将被子盖好,省的睡了着凉。”


  我眨眨眼,看着他慢慢消失,突然问了一句:“你明天还来吗?”


  “明年还回来。”


  在那之后这就成了我们共同的秘密,当然,我说出去也会让人觉得,好好的女孩子学习学傻了。


  每次他都会带新奇的玩意儿过来,比如一朵彼岸花,一捧黄泉沙,或者一团跳动的鬼火,甚至有一次带了我因为上一年沉迷阴阳师而一直念叨的黑白无常过来玩。


  我也便知道了更多,比如他是个老师,比如这里曾经是他在的学校,再比如,他为了保护两个学生被开枪射杀。


  我开始拼命学着历史和语文,因为他说他是国文老师,就只为了一个晚上的畅谈。我还是蛮喜欢这种感觉的,一句“来了”和“我走了”预示着开始与结尾,中间天南海北的胡侃,甚至有一年因为压力过大我在他面前哭着灌下了三听啤酒,第二天被我妈指着易拉罐骂了一顿,emmm是我过于激动忘了他是个鬼。


  再后来,我告诉他,我要走了,这边会拆迁重建。


  他一个晚上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临走的时候,他把手放在了我头上,虽然也只是一个虚空的动作。


  “我日后,怕也是过不来了。”他笑了一下,“魂魄也是有年岁的,执念消了,我就该离开了。”


  “你有什么执念?”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这不是早就了结了?”


  “还有回来看看学校在不在。”


  “……你能说点现实的吗?”


  “我本身就是鬼,要什么现实?”


  “……”


  “噗!”他笑了一声,又伸手点了下我的额头“长大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栽过去抱住他,却一下子扑到了地毯上。我撑起手臂,看见他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破旧的长袍上干涸的血渍也在发光。


  再然后,我依旧会在那天遇见各式各样的魂魄。


  此地,为建康,为应天,为金陵,为南京。


   谨以此,纪念残酷岁月中的不朽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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